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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林外史
  

  一

 且说乾隆十二年初夏,辽东的青马镇外的关道上,一匹白马飞驰而过,带起一阵尘土,白马上坐着一人,年约四十,身着玄劲装,佩单刀,背上背着一件长方包袱。此人太阳外凸目敛英华,一见便是技击高手。这正是江湖上威名原播的昆仑派掌门赵本山。赵掌门此次远行辽东,并非要寻访名家,以武会友,也非追杀仇家,而是奉了京中七贝勒爷之名,查找一件稀世珍宝-北宋官窑烧制出的‮花菊‬青瓷瓶。据说,这件花瓶,本是收藏在北宋国都东京汴梁的皇宫之中,后来靖康之变,花瓶被金兵掠至辽东的上京,被金主视为镇国之宝,后元灭金,明灭元,李自成灭明,清兵入关,几经战,花瓶落辽东,清廷之主为满人,而满人又以金为其祖,花瓶也成为清朝的国宝。昆仑派本是武林中的一大派,后来因为几次追随天地会起兵抗清,被清廷几经剿杀,见衰败,到了赵掌门这一代,台湾郑家早已归服大清,天地会也随之灰飞烟灭。天下一统,同享盛世。赵掌门为了一派的生存大记,遂归顺清廷,自己成为七贝勒手下的四品侍卫首领。

 这次赵本山几经寻访,终以区区三千银子,从盛京一个盐商手里买得‮花菊‬青瓷瓶。因此瓶非同一般,赵掌门生怕去京城的路上会生出事端,遂亲自押送回宝上京,而他手下的弟子“昆仑七子”也没和他一起上路,怕的是人多太着痕迹。

 赵掌门赶了半天路,早已饥渴难当,见路旁有一家小酒铺子,心想:“此处相距青马镇不远,料黑道中人也未必敢在此下手。”便喝住坐骑,下马到酒铺中,准备有些酒饭再赶路。

 进得铺子,但见其中只有两张桌子,四条凳子。柜台上只有一个老头,悠闲地着烟袋,想是店主了。赵本山上前言道:“老丈,可有什么酒食么?”店主瞧了瞧他,慢条斯理得说:“有是有,只怕贵了点,客官吃不起。”说罢,瞟了他的包袱一眼。赵本山心头不由得一惊。眼见这老者身体瘦弱,须发皆白,好似半点武功不会,可这江湖之中的高人名宿往往都是这付样子。就说那天地会最后一任总舵主独孤九剑,就是人传说是一名貌不惊人的老者,莫非…赵本山不敢多想,面上却不变,说道:“不打紧,就二斤,半斤烧刀子,银两自会少不得你的。”老汉也不答话,兀自进后厨切沽酒。

 酒还来上桌,铺外又走进一位老者,这老者与酒铺老板刚好相反,他虽年过六旬,可上身只穿一件小褂,甚是胖大,手中拎了把镰刀,却比普通镰刀大了不止几倍,好似波斯人的弯月刀。老汉进来,见铺中有人,便在另一张桌前坐好,也不叫酒铺老板准备吃食,只是盯着赵本山背上的包袱微笑。赵掌门被他瞧得心中发,暗自寻思:“听说红花会的老当家叫做月刀星手独孤八荒,这老者手持弯刀来意不善,自然与红花会少不了干系。”

 这时,酒铺老板端着酒出来,那胖大的老者一见是他,便笑到:“九剑大哥,今可有大买卖了。”酒铺老板说:“哪有什么大买卖了,要是有定忘不了你八荒老弟。”这一问一答,听得赵本山心惊跳。这两个老者一个是天地会总舵主独孤九剑,一个是红花会总舵主独孤八荒,虽然两位前辈高人早已退隐江湖,可对付清廷却一刻也没松劲。赵本山自知今性命难保,但自己总归是一派宗主,只得硬着头皮坐在那里。

 独孤八荒忽然对独孤九剑言道:“大哥,听说你铺中积酸菜的坛子漏了,何时再买一个,免得误了冬天的生意。”只听得独孤九剑答到:“过两让小赵送一口过来。”一旁的赵掌门心说:“唉,既然二位前辈开口,再不留下‮花菊‬青瓷瓶,恐怕性命难保,事到如今,也只好如此了。”当下拿下包袱,放在桌上,提步向门外走去。正在此时,赵本山听得独孤九剑言道:“这你不要了么?”他只得答道:“送给老丈积酸菜了。”“那这饭钱你还没付。”独孤八荒在一旁帮忙,“也罢,开个价吧!”赵本山心一横,心想既然技不如人,留下个胳膊、眼睛也没办法。“酒钱一文,钱四两。”独孤九剑答道。赵本山闻听此言,如蒙大赦,扔下一锭十两纹银,夺路而逃,边逃边想:“怎的酒价如此之?”

  二

 转眼之间,已是这年初冬,青马镇窑场的老板小赵套了辆车,载着一只坛子来到那间酒铺。进得其中,发现老板与那胖大老都在,便对酒铺老板言道:“老大,实在对不住,今年夏天我回河朔给我老母奔丧,你的酸菜坛子今才送到。”酒铺老板言道:“不妨事,今年夏天有位客官送我一只花瓶,大小积酸菜正合适。”小赵说:“那便好了,来,今我请二位吃酒。”胖大老者言道:“那可不成,青马镇谁不知道我酒大哥的酒最便宜?今小赵你得多破费,还应上几道下酒菜。”酒铺老板闻听此言,笑道:“八晃老弟,少喝一点,免得一会回家走路又要晃上八次。”

  三

 赵本山那出得酒铺,便直奔昆仑而去,也不敢回京复命。回到家中,赵掌门一病不起,他哪里知道,在辽东青马镇外遇见的是卖酒的独孤酒和酒鬼独孤八晃,哪是什么独孤九剑和独孤八荒了。他更想不到的是,那七贝勒视为珍宝的‮花菊‬青瓷瓶中早已积上酒老板的酸菜了。  m.6M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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